汉惠帝在很多地方是一个被忽略的人物,比较少的人关注和研究他。虽贵为帝王,司马迁在却没有给他作本纪,而是给他的母亲吕太后作了《吕太后本纪》。有关惠帝的事迹只在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和《史记·吕太后本纪》中略有提及。
从这些零星的记载中的分析惠帝的形象,笔者认为:从总体上来说,如果要给汉惠帝一个评论,那么,他是一个好人,甚至是个贤人,但是不是一个好皇帝。
汉惠帝是一个悲剧人物,其一生是悲剧的一生,甚至在其死后,他的悲剧还在延续。他的悲剧是命运的悲剧。司马迁也曾感叹“人能宏道,无如命何?”笔者认为这一句也能作为惠帝的写照。
笔者将汉惠帝的一生的四个时期来分析,分别是幼年时期、争位时期、在位时期和死后四个时期。
一、惠帝其人
汉惠帝刘盈(前213年—前188年),西汉第二位皇帝(前194年—前188年),他是汉朝开国皇帝刘邦的嫡长子,母亲吕雉,在位7年。
当初,高帝宠幸戚夫人,戚夫人有一子名曰刘如意,刘如意聪明伶俐,英武果敢,作风很像汉高帝,高帝觉得太子刘盈优柔寡断,软弱无能,便想废刘盈。刘盈的母亲吕皇后便请大贤商山四皓来替刘盈说话并辅佐,才免了废太子的厄运。
前195年,高帝在平定逆臣英布的战争中受伤而死,刘盈继承了皇位,是为汉惠帝。
惠帝即位后实施“仁政”,减轻赋税,提拔贤人曹参为丞相,政治比较清明,社会也很安定。但是惠帝优柔寡断,软弱无能,在位后期处处受母亲吕后牵制,以至最后抑郁而终,享年仅24岁,葬在安陵。
二、幼年的颠沛流离
惠帝的幼年,是悲剧的开始。惠帝年幼的时候,父母尚未发达,史载他的父母曾经过着“攻苦食啖”的生活,生活的清贫影响到了他的成长。特别在幼年的时候所过的担惊受怕的生活对其以后的影响也很大,因为在惠帝不到2岁时候,其父已经成为沛中豪杰,据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载,在秦始皇末年,高祖因私纵刑徒即亡隐于芒、砀山泽之间。可以想见,为了躲避秦官府的追捕,全家都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。可以说,刘盈生命的开始就是处在这样一种惨淡之中。
后来秦末农民战争爆发后,高祖响应陈胜起兵,家庭得以团聚,但是很快高祖转战南北,惠帝和吕后被留在了丰邑,惠帝和吕后重新生活在了惊恐中。尤其是雍齿于丰邑反叛,惠帝和母亲随时都会被杀害,后来虽然转危为安,但是高祖却远徙汉中,只到楚汉战争爆发高祖才派人寻找他们。可是那时他们正躲避楚军搜捕,故未能被找到。后来,惠帝与姐姐在逃亡的路上遇见了高祖,然而祖父和母亲却已经失散。但是他虽然和父亲在一起,却由于楚军的紧追,仍然在危险当中。高祖为了尽快逃跑,竟然将惠帝和其姐姐数次推下车。多亏太仆夏侯婴看不过眼,每次都救了他们,最终才免遭于难。
整天处在惊恐之中,已经不好过。受到父亲这样的对待,更是不小的打击。常人应该享受到的父爱,家庭温暖在惠帝这里一概没有。生活对他一开始就是残酷的。
出生是没有选择的,刘盈出生在这样的家庭,本身这就是命运的悲剧。很小就开始接触到社会如此残酷的一面。很早就看到亲情如此虚假的一面。
然而奇怪的是,幼年如此残酷的生活,却没有使其成为一个刚毅、冷酷甚至暴戾的性格,却成就了他宽厚温柔的性格。在其后的生命中,惠帝对骨肉亲情也是十分看重。
三、继位的惊心动魄
惠帝登上皇位的过程不是一帆风顺的。汉王二年(公元前205年),惠帝被立为王太子,至汉王五年,高祖打败项羽称皇之后,即改为皇太子。
到了高祖晚年,之前因为嫡长子的身份而很稳固的地位开始变化,刘邦认为惠帝为人仁弱,不像自己,而喜欢戚夫人所生的刘如意,想要改立如意为太子。
高祖十年,高祖廷议废太子,但是遭到了几乎所有大臣发对。最后只好作罢。
但是高祖还是想要立如意为太子,幸好惠帝虽然仁弱,其母却精于权术。吕后请大贤商山四皓来替刘盈说话并辅佐,才免了废太子的厄运。这四人对惠帝太子之位的保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,从刘邦对戚夫人的解释中就可以看出,刘邦说:“我欲易之,彼四人辅之,羽翼已成,难动矣。吕氏真而主矣。”
之后再未提改立太子,不久刘邦病逝。刘盈继位为帝。
在《史记》的描述中,整个改立太子风波中,主角惠帝刘盈基本没做过哦什么事情,皇位得以保全,是大臣以及吕后之功。
但是自古以来,为了皇位的斗争相当险恶,惠帝得不到高祖的赞赏,可以说一直都是处在一种朝不保夕的惊恐中。
四、在位时的折磨
即使已经登上了皇位,惠帝依然没有能摆脱他的厄运。他自己身为皇帝,但是诸多事情,都不能做主。他有着一颗宽容之心,但是他的母后偏偏残忍,更可悲的是,他的母后才是掌权者,于是他身为皇帝却无法改变那些与他本性相违的事情的发生。从两件事情上我们就可以看出来惠帝所面临的环境。
一是刘如意之死。高祖为了保全如意,令周昌为赵相,但是即便如此,吕后依然不死杀如意之心。“呂后最怨戚夫人及其子趙王”惠帝即位后,其母将如意招来,意欲杀之。
孝惠帝仁慈,知太后怒,自迎赵王霸上,与入宫,自挟与赵王起居饮食。太后欲杀之,不得间。孝惠帝元年十二月,帝晨出射。赵王少,不能蚤起。太后闻其独居,使人持鸩饮之。犁明,孝惠还,赵王已死。
身为一国之君,虽然对兄弟情深意重,但是却无法保全自己的兄弟。即使让兄弟和自己寸步不离,还是在自己寝宫就被毒死,可以想见对他的刺激有多大。因为“出射”而使自己兄弟命赴黄泉,但是事情还不止于此,他未能保住自己兄弟,对自己兄弟的母亲更是无能为力。
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,去眼,煇耳,饮瘖药,使居厕中,命曰“人彘”。居数日,乃召孝惠帝观人彘。孝惠见,问,乃知其戚夫人,乃大哭,因病,岁馀不能起。使人请太后曰:“此非人所为。臣为太后子,终不能治天下。”孝惠以此为淫乐,不听政,故有病。
其母吕后,不仅是残忍折磨戚夫人,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折磨,竟然让自己亲生儿子去观看人彘,以至于“因病,岁馀不能起”。
可以想见惠帝的悲哀。惠帝从小缺少父爱,对兄弟姐妹手足情深却难以保全兄弟性命,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母对兄弟姐妹们的迫害,而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争夺大权,对惠帝更是可以用残忍来形容。惠帝死后,吕后哭都不能尽哀就可以看出吕后对惠帝感情的淡薄。
五、成就与遗忘
惠帝死后,他的悲剧没有停止。一则他的母亲哭不能尽唉,这可以说是悲哀。二则他死后他的成就未能得到承认,甚至被历史所忽视。
因为惠帝在位时候吕后干预朝政,史家将这一时期的的政绩全部归功于吕太后,这显然是有失公允的。而认为惠帝荒淫,这也是不对的。惠帝的荒淫,应该是从戚夫人被做成人彘后,才“以此为淫乐,不听政”的。而之前,惠帝能够早起出射“帝晨出射”这证明他不是日夜淫乐,而是积极想有所作为,不然不会不忘父辈创业之功早起出射了。
惠帝在位时期,对国家也做了很多事,不能全部归因于吕后。比如黄老思想作为统治思想的确立,惠帝也是这其中的关键人物。
当然,这一思想的确立,曹参起着主要作用,但是惠帝的作用也不小。与民休息的政策,应该是曹参和惠帝共同努力的结果。因为这一思想的最终确立,是和惠帝对曹参的理解与支持脱不开关系的。
惠帝即位之后,便立刻下诏减轻田租,“复十五税一”以促进休养生息。惠帝四年,下诏“举民孝弟力田者复其身”对努力耕作的人免徭役。
在经济上,惠帝还曾经下令“弛商贾之律”,繁荣了工商业,对汉初经济的恢复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。
在文化上,惠帝四年,惠帝废除了“挟书律”。这一政策不但是繁荣了文化,更是为其后的“独尊儒术”的政策奠定了基础。
从以上这些措施来看,惠帝不能说是荒淫的,他颁布了许多政策非常正确,对汉初经济文化的恢复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。
这些政策的制定和实施,尽管也带有吕后和整个统治集团的痕迹,但是惠帝作为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,他的作用不能一味贬低。
六、温柔的反抗
多数人认为,惠帝是一个缺乏反抗精神的无能之辈,但是笔者不这样认为。惠帝确实如同高祖所认为的那样“为人仁弱”,但是他是“仁弱”而不是而不是“懦弱”或是“软弱”,从他实行的一系列的政策,他对曹参的理解和支持等来看,他不是一个无能者。他有眼光有见地,能识人能用人。只是迫于太后的压力,政治抱负不能得以施行。他的仁弱,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去看待。
一是骨肉之情。惠帝特别重视骨肉之情,从他对待兄弟姐妹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。缺少父爱的他,小时候曾经和母亲一起在丰邑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,甚至还一起做过雍齿的人质。这种经历,再加上惠帝宽容敦厚的性格,惠帝对其母是有着依赖的,为了尽孝道,他也不会和自己的母亲为了夺权而反目。“孝”对惠帝影响极大。“惠”有“仁慈、柔顺”的意思,这个谥号可谓概括了刘盈的一生。从惠帝开始,汉朝皇帝的谥号都加一个“孝”字,如“孝文帝”、“孝武帝”,这是因为汉朝统治者推崇孝道,“以孝治天下”的原故。惠帝可以说是为后世树立了孝道的榜样。
二是道家思想对他的影响。老子说“唯以无争,是故天下莫能与之争”,惠帝受这种思想的影响,当然是“无争”了。
三是性格的影响。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惠帝受性格的影响,他温柔敦厚,不会为了权力和母亲反目。甚至连自己皇位曾经最大的威胁刘如意,他也是尽力保全,更加不会为权力和家人开战。
总论
总的说来,惠帝是一个好人,只是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时代。班固赞其为“宽仁之主”。他在位时候,积极推行黄老政策,与民休息,放松文化专制政策,为西汉初期的社会的安定、经济的恢复,做出了一定贡献。
附录:惠帝年表
公元前211年,刘盈生于沛郡丰邑阳里。
公元前205年,刘盈被立为王太子,公元前202年,改立为皇太子。.
公元前195年五月,刘盈即位,是为汉惠帝。
公元前194年----公元前190年.刘盈大规模修筑长安城。
公元前195年---公元前189年,刘盈先后下诏,制订恢复、发展经济的政策。
公元前191年,刘盈废除了限制思想文化发展的“挟书律”。娶张敖的女张氏为皇后。
公元前188年八月,刘盈逝世。太子刘恭继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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