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挪威的森林》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代表作,该书自1987年有讲谈社出版单行本之后,成为了日本销量最高的长篇小说。甚至导致了“村上春树”现象。
村上春树的小说很真切地反应出都市人生活的孤独感和迷茫感,展示了后工业时代社会的异化,和在这种异化中人的生存状态。
在这比部小说中,内容和情感固然体现了迷失,在文本上,作者也巧妙地运用文本结构营造出了一种迷失的氛围。
小说的文本结构使得作品中形成了现实与非现实的双重世界,是死者与生者共存的世界。而且在时间上,小说出现了三个时间同时发展的特殊结构,现在,过去和过去的过去,在文中时常碰撞到一起。
时间的迷失
小说的时间,笔者认为有三个。一是现在的时间,二是过去的时间,还有一个是过去的过去的时间。
小说的一开始,说“三十七岁的我坐在波音747客机上”,接下来说:“机身完全停稳后,旅客解开安全带,从行李架中取出皮白和上衣等物。而我,仿佛依然置身于那片草地之中,呼吸着草的芬芳,感受着风的轻柔,谛听着鸟的鸣啭:那是一九六九年的秋天,我快满二十岁的时候。”时间就这样回到了18年前,接着空姐走了过来,于是时间回到了现实。可是随着记忆,时间马上又回到了18年前。
小说的一开始,就出现这种过去和现实相互交叉的情形,作为叙事者的那个三十七岁的我,其感情和十八年前的那个我常常交叉到一起。比如第一章最后一句:“想到这里,我悲哀得难以自禁。因为,直子连爱都没有爱过我。”这一句既可以理解成是波音747飞机上那个三十七岁的我在想,也可以理解成那个“当我还年轻、记忆还清晰的时候,我就有过几次写一下直子的念头,却一行都没有写成”的那个“我”。
再比如,《挪威的森林》第八章,“我”思念在“阿美寮”中疗养的直子,却不能马上陪在她身边,于是说了句“我究竟呆在这里干什么呢?”这句责备既可以理解成是年轻的“我”说的,也可以理解成是三十七岁的那个“我”发出的。
逻辑上讲,这是两者在同一时间有着共同的感觉,这中现象叫做时间的越境。
这种时间的越境使得过去和现在时常交叉在一起。仿佛那个三十七岁的我依然活在过去,也就是说,现在的“我”迷失在那个过去的“我”中。
小说中还值得注意的是木月的存在,木月是一个过去的过去的存在,木月反复地在小说中出现,而木月每次出现时候,基本都是以一个“过去”的时间存在的,而不是以“过去的过去”被记忆的。作为三十七岁那个现在的“我”,没有将“过去”和“过去的过去”区分开来。
于是小说出现了“现在”、“过去”和“过去的过去”时常相互混淆的局面。文本正是有着这样的结构,展示出了一个三重的世界。
值得我们关注的是,小说的叙事者的改变。小说的叙事者,逻辑上来说是那个文章一开始就出现的三十七岁的“我”,但是在后面的文本中,这个“我”仿佛被十八年前的“我”所吞噬,那个二十岁左右年轻的“我”成了叙事者,可是正如前面所说,这个叙事者却不断带着三十七岁时“我”的感情在叙事,两个相隔十八年的“我”就在小说文本中碰面了。这样,两个叙事者相互交叉,裂痕就出现了,十八年的裂痕,进一步造成了迷失。
文本中,有一个小的细节值得关注,根据文本,我们所知道的直子的死是1970年,然而仔细阅读文本,会发现直子的死其实是1969年。时间在这里是错位的。
空间的迷失
小说在空间上也给读者造成了迷失感,现实与非现实,生与死,在文本中毫无痕迹地柔和到了一起。
“死并非生的对立面,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”,文本中也是这样,生和死是结合在一起的。直子、木月这些人是非现实的作为彼岸的存在,他们存在在死者的孤寂的世界之中。而绿子等人,却代表着生的世界。作为叙事者的“渡边”,始终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,不断周旋在各个人中间。
木月在文本中从来没有正式出场,但是却一直存在在文本中,这个人物从一开始就是死亡的,他存在在“过去的过去”,但是他却和生者同时存在着。
“阿美寮”的存在同样是彼岸的存在。小说中关于阿美寮的地理位置是这样描述的:
汽车载着二十来个客人马上就出发了。沿着鸭川,往北出了京都市区。……汽车突然来到一片静寂的杉林中。原始杉林高耸云天,遮天蔽日般的茂密。浓荫覆盖了万物。突然间,一阵冷风从打开的窗子里钻了进来,湿气简直使肌肤发痛。汽车沿着河谷,穿行在这无止境的杉树林间。我寻思道:这整个世界是不是要永远地被这杉林给掩埋了?就在这时,汽车载着我们到了一个四围群山环绕的盆地。
这片杉林正是掩埋了一个世界,这个世界就是阿美寮,是直子生活的世界,一个非现实的世界。
这个非现实的世界,充满诡异和恐怖的感觉。
穿过一片树林,我们来到了一片平缓的斜坡地带。在斜坡上并排着散发出奇妙氛围的二层楼房。若是要问这里究竟有哪点奇妙,是怎么个奇妙法,我也说不清楚。可是,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些建筑物总有些怪异。……在每幢楼的前面都植有花草,并修剪得整整齐齐的。可四周没有一个人影,没扇窗子都挂着窗帘。
这个奇妙得说不上来的异世界,却在文本中一直出现,不仅“我”曾数次去那里生活过,即使“我”在城市里时候,心也在那里,并且和那里保持着联系。
更为重要的是,直子是逃避了现实,躲进那个世界的人。铃子也是从现实躲进那个世界的人。这些人使得两个世界是共通的。铃子最后从那个世界走了出来,也说明两个世界是在一起的。阿美寮的门口,虽然挂着一块写着牌子,写着“阿美寮拒绝不相干的外人进入”,但是拒绝的仅仅是不相干的外人,还有相干的外人和不是外人的人能够进入。因此阿美寮还不是纯粹的非现实的世界,而是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。
《挪威的森林》的文本,给读者展现的是一个六维的世界。“现在”、“过去”和“过去的过去”形成三个维度,而“非现实的世界”与“死者的世界”以及“现实的生者的世界”形成了另三个维度。
文本中的人物在这六个维度中交叉往返,形成了小说独特的文本结构。这种多维度的结构,造成了文本结构的复杂性,而且这六个维度是相互渗透的,这进一步造成了“迷失”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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